到乡下拜年感触

作者：admin　日期：2016-2-16 10:05:47　人气：次

年初二到十五，在乡下，几乎天天是拜年的日子；至近亲朋，远亲旧友，有重点地拜望，一路拜下来，也要好几天。
    初二这一天，当然是回娘家。一迈上旧居的青石台阶，爹就迎出来接过箱包，牵着外孙，走向他的老屋。我娘去世后，近七十岁的爹，一直独自住在他的老房子里。弟弟建起了高大阔气的新房，我和弟弟都劝他搬进新居，却遭断然拒绝。他守着老屋，像厮守一段温暖的记忆。
    进北屋，见祖宗案前的地上，照例铺了干净的椅垫，晚辈们一齐上前，下跪拜祖宗。拜了祖宗，再拜老爹。爹一把拉起来，赶紧给孩子们分发压岁钱。
    大清扫过后的院落，清洁，明净，阳光铺满地面，泛着温柔的光芒。西厢房里，所有的农具，锄头铁锨、山镢耙子，都顺顺溜溜躺在墙根儿处。新年里，它们也被安放下来，好好休息了。喷雾器，小柴油机，都贴了“福”丰”喜”顺”的红贴儿，喜气盈盈地沉默着。那些农具里，很多都已淘汰了，却被保存着、尊重着，跟主人一道分享过年的喜气。
    正闲话，姑家的几个表兄也来给老娘舅拜年了，一阵寒暄，男人们速速上了酒桌。女人们退到厨房，炒菜端菜，聊家常；厨事忙完，就窝在廊檐下嗑瓜子、晒太阳。
    酒桌上的男人们渐入佳境，酒话像车轱辘，越说越黏牙；偶有精彩言论传出屋来，我也听上一耳朵。一个表哥说，村里靠挖铁矿发家的千万富翁，因儿子老是玩命般飙他新买的“宝马”，常忧心忡忡，却无力掌控；而富翁以卖苦力为生的邻居，却因儿子交不起大学学费，同样充满无力的烦恼。人哪！各有各的苦头各的乐！”
    是啊，老家也不那么清净了，记忆里的安静，正一点一点被掏空。大势如此，谁能阻止得了呢。遑论我老家，普天下的富人、穷人，都一样为生活欢喜着，烦恼着；而烦恼和欢喜的本身并无本质的不同；富人的烦恼或幸福，不会比穷人的更值钱。
    正月里拜拜年，二月里种种蒜，三月里赶赶集，四月里暄暄田……那样悠闲的乡村生活，在年节以后的老家，同样是，永远地寻不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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